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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囚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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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2章 囚籠

顏序酌凝眉, 深淵般的眼眸蘊藏濃濃的不解,Alpha特別誠實地說:“不知道。”

語氣隨意,像不谙世事的孩童, 擁有天真無邪的權利。

“不知道?”宋杲遇難以置信地凝視床頭沈思的Alpha。

怎麽可能?如果顏序酌不知道那個人是誰?為什麽會在一群人裏選中他。

人會因為沒證實的事情,搭建長達五六年的反擊計劃嗎?

宋杲遇做不到, 他愈加不能理解Alpha的一舉一動。

從顏序酌拯救他岌岌可危的性命可以證明,Alpha和“宋杲遇”之間沒有深仇夙怨。

無恨, 那剩下的東西無人能準確無誤地參透。

人與人之間的羈絆少得可憐, 除卻恨,留下的是波濤洶湧, 惠極必傷的愛。

愛, 分很多種,母子情深是愛, 朋友相伴是愛, 情侶相知相伴是愛,夫妻相濡以沫也是愛。

能讓Alpha不惜違背家族命令, 找回一位與“宋杲遇”相像的人。

不管那人容不容易掌控, 會不會有逆反心理,顏序酌從來不在意。

殺敵一千,自損八百的爛計謀,顏序酌用得極為順手,任性妄為地將自己的生命交付到別人手中,卑劣地獲得無法度量的同情。

無所畏懼,殘酷無情。

究竟是怎樣的回饋能讓人,為了另一個人豁出去?

宋杲遇思維變得遲鈍, 想法過於駭俗,導致他說話有些結巴:“你, 你喜歡他?”

喜歡是無底線的包庇,一問三不知是包庇的頂級手段。

顏序酌瞳色瞬間冷了下來,眉頭皺起的溝壑越發漆黑。

“傻/逼。腦子被A4掏空了?”

情緒暴躁者聽見謾罵,第一反應是加入戰鬥,互罵。

宋杲遇脾氣軟,他秉承的人生哲理是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,對於Alpha的臭罵,不是委曲求全,是硬生生地被罵醒了。

“宋杲遇”不是顏序酌同齡人,要愛,也是賀綏愛。

都怪Alpha半吞半吐的說話方式,害得宋杲遇想了一大堆恩怨情仇,宋杲遇自知理虧,“醫院能鑒定智商嗎?我等會兒想去看看。”

心思齷齪,智商堪憂,笨得無可救藥。

欺負到乳臭未幹的孩子頭上,出現摸不透的地方,非得扯到情情愛愛。

罪該萬死,宋杲遇連續吞了幾口口水,埋頭努力掩蓋內心的真實想法,不能讓Alpha得知他罵得乳臭未幹。

好在顏序酌開了金口,放過了他,“你該去精神病院檢查,腦科挽救不了你的豬腦。”

奇恥大辱!

血氣翻湧,宋杲遇憋得臉紅脖子粗,他承認自己腦子不太聰明,但絕對不會差到與豬共用腦子。

沒有禮貌,說話能力差勁,Alpha開口,氣死人不償命。

好在這些言語攻擊,宋杲遇差不多習慣了。

事已至此,要學會接受,他深呼一口氣,調節煩躁的思緒,小聲嘟囔:“你不告訴我真相,我猜的結果你又不滿意。”

顏序酌思慮片刻,忽而道:“你在撒嬌?”

宋杲遇啞言,細品自己說話的狀態,確實有撒嬌的成分。

人在感到尷尬的時候會看起來很忙,他撫平平坦的棉被,打死不承認,“沒、沒有,我實話實說。”

“沒有真相。”顏序酌用攜帶探究的眼光打量了手忙腳亂的Beta,停頓少頃,才說,“我失蹤過。”

“失蹤?”宋杲遇回想起李覓音講述的八卦,不可能是同一件事吧?

幾個小時的不見人影算失蹤嗎?顏序酌在顏家的地位是石子裏的玉石,屬於珍貴品種,價值連城,大動幹戈地找人也算正常現象。

可宋杲遇還是沒辦法說服自己,顏家能做出大肆揮霍資源的行為,顏序酌不可能誇大事實。

四五個小時稱不上失蹤,至少顏序酌不會這麽認為,除非有其他因素。

顏序酌一句話打破僵局,“人盡皆知的事你會不知道?”

“知道,知道一點點。”宋杲遇敢肯定Alpha說的失蹤,就是李覓音講的躺在地下室。

顏序酌臉色有一瞬的恍惚,他平靜地訴說陳年舊事:

“五個小時,我完全失去意識陷入昏迷狀態,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地下室,什麽都不記得,身上沒有受傷,仔細篩查發現左手臂內側有一個細小的針孔。”

古往今來的綁架和失蹤,大多數為了金錢,選擇的綁架方式粗暴狠毒,關押地點大多是廢棄的建築,很少或者不可能選在受害人家中。

沒受傷,沒少錢,宋杲遇的想法淺薄,“是誰的惡作劇嗎?”

“惡作劇?”Alpha語氣冷漠如寒霜,“如果是惡作劇那就真是皆大歡喜。”

“抱歉。”宋杲遇縮了縮脖子,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,可能是Alpha的臉色很難看。

顏序酌的話頗為諷刺,“你臉上寫著短暫的時間不配叫失蹤。”

宋杲遇搖頭,他發誓前幾分鐘有過這種想法,現在這種想法被他錘進地裏,一輩子沒法探出頭。

一次的偶然不足以Alpha如此厭惡,他問:“這樣的綁架只有一次嗎?”

“不算笨。”顏序酌唇線拉直,毫無情緒地說,“多到數不清,幾乎是一個星期一次,直到你的出現,綁架才消失。”

“查不出是誰嗎?”宋杲遇啞著嗓子問,“以顏家的勢力都沒法找到出現在你身邊的危險?什麽叫直到我的出現?”

Alpha一定有事情沒有坦白,他神情茫然許久,拿出殺手鐧,“顏序酌我永遠是你能一手捏死的小蝦米,秘密說給我聽,我絕對做到守口如瓶。”

顏序酌說大道理敷衍,“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,往往活得越自在。”

秘密擺在眼前,沒法揭開的感覺,殺人誅心,抓耳撓腮。

宋杲遇迎難而上,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:“針孔是麻藥嗎?你為什麽不告訴顏家人不止一次失蹤?顏序酌,顏少爺,你就告訴我吧,我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麽你會選中我。”

“閉嘴。”

宋杲遇雙手捂嘴,可憐巴巴地望著不悅的Alpha。

“因為你蠢得很好拿捏。”

這勉強算得上其中的一個緣由,但不會是最終起決定作用的原因。

Alpha是說話點到為止的道士,閉目養神裝高深莫測,氣得宋杲遇想罵人。

一個離譜的想法劃破心尖,他搖了搖Alpha搭在床邊的手,“給你打針的那個人,不可能是我吧?”

此“我”非宋杲遇,而是長得像宋杲遇的“宋杲遇”。

不知道“宋杲遇”姓誰名誰,暫且稱為“宋杲遇”。

Alpha點開抑制手環,宋杲遇不明所以的探頭,聯系人是A4。

“是要做什麽事情嗎?我可以的不用麻煩A4。”

對話框裏的文字讓滿懷激情的宋杲遇退縮不前。

YXZ:【聯系溫勒爾精神醫院,明天把宋杲遇送進去。】

乖巧可愛天真活潑善良溫柔體貼細心真誠大方的A4:【好的少爺。】

秒回。

“我沒有病!”宋杲遇用手蓋在抑制手環上,不讓Alpha回消息。

“病人都說自己沒病。”手腕的溫度上升,顏序酌咬字清晰,“滾開,你該回去了。”

“不想滾。”宋杲遇賭氣,病房裏有空床又不是睡不下他,大不了和Alpha擠一張床。

今天問不出事情大概,他就當一天無賴,賴在醫院不走了。

顏序酌斂眉凜聲說:“脾氣漸長。”

“沒有。”宋杲遇慫得特別快。

半天無人說話,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,傷口誘惑Alpha沈沈睡去。

問不出具體情況,宋杲遇惡狠狠地瞪了Alpha兩眼,生病了也不安分,壞得很,明明知道所有事情,還要閉口不談,非要憋死他。

夢裏的Alpha遇到兇猛惡龍,額角泛起細細密密的汗珠,宋杲遇嘆了口氣,抽紙巾放在Alpha臉上。

大事不妙,紙巾不會動,很像死人蓋頭的白布。

宋杲遇趕緊伸出手抓起白紙,一道不能反抗的力量鉗住他的手腕。

Alpha醒了,眸光陰冷。

宋杲遇輕聲解釋:“你流了好多汗,我想幫你擦掉。”

“試劑揮發特別快,我清醒過來就是它消失殆盡的時刻。”

文不對題,宋杲遇呆呆地聽著Alpha吐露陌生的詞匯。

他一下沒有反應過來,後知後覺才意識到,試劑是針眼的主人。

Alpha在訴說撲朔迷離的過往,宋杲遇屏住呼吸仔細聆聽。

“試劑含有大量的致幻物質,每一次註射我都會深陷夢境。”顏序酌目光漫無目地望著天花板,“一個有你的夢境。”

宋杲遇臉色微變,背脊冒出一絲冷汗,“什麽意思?”

Alpha沒有多言,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病房關閉的門。

不一會兒,A4推開門,“走吧。”

“我可以……”自己回去。

話沒講完,顏序酌擡起手臂搭在宋杲遇肩膀,Alpha要下床。

這個認知讓宋杲遇顧不得主仆之別,他趕緊挽起Alpha的手臂,出口違背Alpha意願,“就在醫院休息吧,不要折騰了,萬一傷口裂開怎麽辦?”

“你巴不得我死無葬身之地。”Alpha的脾氣古怪得很,明明剛才說話還帶有和氣。

宋杲遇想過自己死,也沒詛咒過Alpha先死。

不真實的假象讓他立馬跌入寒冷的長河,四肢無力,頭昏腦脹,眼睜睜地看見Alpha搖搖晃晃地往外走。

A4不是來接他的,是來接Alpha。

宋杲遇拍了拍臉振作精神,大步向前,抱住顏序酌腰,穩住Alpha身形。

夜深,頂樓漆黑一團,飛船的燈光開得極其節約。

宋杲遇打開手腕的手電筒,照了照腳下的路,“小心點。”

“你沒有自尊心。”Alpha簡明扼要地說。

“有。”宋杲遇關掉手電筒,替Alpha系好安全帶,“我今天沒惹你生氣,你還是罵我,說實話我有點難受。”

眼淚一個勁地往外掉,他緊緊地握起雙拳,失控地說:“顏序酌你明明知道,出現在你夢境的人不是我,還要把我拉到你們的紛爭之中,現在好了,誰都知道我的存在,我就是個任人宰割的活靶子。我是幫你轉移視線的棋子嗎?是吹響突破枷鎖的號角聲嗎?我都這麽重要了你還要天天罵我,為什麽啊?為什麽要把對別人的厭惡強加在我的身上,明明,明明我和你們八竿子打不著……”

越說越氣惱,眼淚像剪不斷的長線,宋杲遇側臉躲開Alpha的手背。

“你就是無恥之徒,冤有頭債有主,你恨顏家,恨賀家,恨那個長得像我的人,你不去找他們麻煩,逮著我欺負,就因為我懦弱,我無權無勢嗎?”

Alpha微蹙的眉心,隱隱約約透露著幾分煩躁。

宋杲遇不管不顧地控訴:“什麽艾弦,賀綏都弱爆了,你才是最可怕的存在!”

A4咳了好幾次,“到家了。”

飛船穩當地降落,宋杲遇如夢初醒,完蛋死定了,他竟然罵了Alpha。

“對不起,我腦袋不清醒。”

“我沒說過我是好人。”

話畢,顏序酌抓著他的手腕急匆匆地往地下室趕。

路遠,腳步淩亂。

槍傷沒有影響Alpha的速度,宋杲遇小跑才能勉強同步。

“慢點,傷口會裂開的。”

“你在乎嗎?”Alpha背靠墻,語氣暗含薄怒。

“我在乎。”宋杲遇咬牙不解,Alpha什麽意思,是在教訓他的口無遮攔嗎?

心狠手辣的不是Alpha,是他是嗎?

“在乎?”顏序酌輸入密碼,打開了地下室的門,“在乎是一而三再,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?”

宋杲遇摸不清Alpha的底線在何處,他說:“對不起。”

被道歉的人,顯然不接受道歉。

顏序酌扯著宋杲遇往裏走,不敢反抗,怕撕扯到Alpha傷口。

燈光如晝,地下室一如既往的寬敞。

床鋪上的被子沒人動過,亂七八糟地堆在角落,還是宋杲遇前幾天閑來無事折疊的模樣。

這次的目的地不是床鋪,是角落最裏面,宋杲遇從未接觸的鐵門。

門內擺滿了禮盒,宋杲遇匆匆一瞥瞧見A2給的禮盒,沒有開封。

隨手翻開包裝盒,全都沒有打開,像遲來的關懷,不如不問。

他大膽猜想,這方寸之間才是顏序酌的秘密基地。

“我第一次失蹤就是在這間屋子的門口。”顏序酌冷漠地說,“你知道試劑帶來的夢境是什麽嗎?”

不給宋杲遇回答的時間,顏序酌繼續說:“夢裏我窺見,所有不解之謎的真相。”

“試劑是不是有問題,人不可能擁有窺破天機的能力。”宋杲遇擔心地望著Alpha。

“夢真假難辨,夢醒之後記憶煙消雲散,我只模糊記得,夢裏有人利用電擊強行讓我記住你。”

宋杲遇驚訝地問:“是我,還是長得像我那個人?”

Alpha搖頭,“有區別嗎?”

宋杲遇說得誠懇:“有,我不想讓你受傷。”

空口無憑,Alpha不屑地“嘖”了一聲。

註射試劑的人,像是在顏序酌身體裏裝置了攝像頭,Alpha的一舉一動那人都了如指掌。

為再次見到“宋杲遇”,顏序酌直接睡在地下室,引誘敵人犯罪。

無數次的夢境變換,換來Alpha一眼選定宋杲遇。

“試劑會不會有副作用?”Alpha做事不計後果,宋杲遇害怕Alpha的暴躁脾氣與試劑有關。

“沒有,我做過檢查。”

“以身犯險不是最好的辦法。”宋杲遇說,“下次先抓給你註射的那個人。”

“別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,那人像風一樣,來去自如抓不住。”Alpha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處,“我甚至懷疑自己精神分裂。”

“不會。”

宋杲遇想通了,他的存在一定不是概率性事件,那個躲在暗處,與自己相像的“宋杲遇”,才是掌握主導權的關鍵人物。

他開始理解Alpha的冷眼旁觀,面對酷似夢魘的始作俑者,任誰都不能做到真誠相待。

Alpha的罵聲稱得上最輕的報覆,沒一槍嘣死他都算不錯的了。

宴會裏賀綏的反應,更加證實Alpha的舍身求法正確。

飛蛾撲火為的是辨別方向,火光閃爍時燒盡的軀幹化為一捧灰燼。

顏序酌的出發點不難理解,Alpha要順應陰謀,擾亂秩序,重獲新生。

Alpha不是顏家、賀家的檐下之物,他要做獨一無二,自由翺翔的飛天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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